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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7-24 10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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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glexiao
收藏 2020-7-24 10:04
魏乙己一到店，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，有的叫道，“魏乙己，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！”
他不回答，对柜里说，“温一十阶庞德，要一7.5曹操。”便排出九文大钱。
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，“你一定又乱黑别国了！”
魏乙己睁大眼睛说，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
“什么清白？我前天亲眼见你黑刘备回春能回500w，然后却在畅想紫孩子选孙权专武。”
魏乙己便涨红了脸，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，争辩道，“黑刘备不能算黑……黑蜀国！……魏国喷子的事，能叫黑么？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，什么“刘备禁军”，什么“回春无敌”之类，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：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听人家背地里谈论，魏乙己原来也读过书，郭张无敌打得其他两国毫无办法，但终于除了几个大佬全是白嫖，又不会营生；虽然策划愈发偏爱，现如今不比别国强仿佛本国差了吃亏了，便在论坛无限哭弱，弄到将要讨饭了。幸而写得一笔好字，便替人家抄抄书，换一碗饭吃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，便是无脑乱喷。坐不到几天，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，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，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。魏乙己没有法，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。但他在我们店里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，就是从不拖欠；虽然间或没有现钱，暂时记在粉板上，但不出一月，定然还清，从粉板上拭去了魏乙己的名字。
魏乙己喝过半碗酒，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，旁人便又问道，“魏乙己，你国当真弱吗？”
魏乙己看着问他的人，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，“怎么魏国那么弱，曹操助力高山夺了争霸赛冠军？”魏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，生怕哭弱之计被戳破，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，嘴里说些话；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，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，众人也都哄笑起来：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在这些时候,我可以附和着笑,掌柜是决不责备的.而且掌柜见了魏乙己,也每每这样问他,引人发笑.魏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,便只好向孩子说话.有一回对我说道,“你读过书么?”我略略点一点头.
他说,“读过书,……我便考你一考.论坛哭弱哪家强？魏国自然称大王，你可知道，魏国哭弱有几种计策?”
我想,讨饭一样的人,也配考我么?便回过脸去,不再理会.魏乙己等了许久,很恳切的说道,“你不会吧?……我教给你,记着!这些字应该记着.将来混论坛的时候要用.”我又好笑,又不耐烦,懒懒的答他道,“谁要你教,不就是哭曹操么?”
魏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,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,点头说,“对呀对呀!……魏国哭曹操弱有四种哭法,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烦了,努着嘴走远.魏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,想在柜上写字,见我毫不热心,便又叹一口气,显出极惋惜的样子.我愈发不耐烦：“还用你教，一哭曹操没有鼓，二哭曹操没有鼓，三哭曹操没有鼓，四哭曹操没有鼓，顶多鼓动sima酱之流喷一喷蜀国诸将，引得论坛乌烟瘴气罢了。”
魏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，可是没有他，别人也便这么过。
有一天，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，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，取下粉板，忽然说，“魏乙己长久没有来了。还欠十九个钱呢！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喝酒的人说道，“他怎么会来？……他打折了腿了。”掌柜说，“哦！”“他总仍旧是偷。这一回，是自己发昏，策划单强化他家主公曹操，却仍旧不满喷来喷去，策划定东西，喷得的吗？”“后来怎么样？”“怎么样？先是不充值的喷子威胁停冲，一查后台三年充值二百五等级二百五，仗着曹操犀利庞德无敌刷刷上了265，推不动了就是对着策划一通骂，对着蜀国一通黑，后来被策划吊着打，打了大半夜，再打折了腿。”“后来呢？”“后来打折了腿了。”“打折了怎样呢？”“怎样？……谁晓得？许是死了。”掌柜也不再问，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。
中秋过后，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，看看将近初冬；我整天的靠着火，也须穿上棉袄了。一天的下半天，没有一个顾客，我正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，“温一碗酒。”这声音虽然极低，却很耳熟。看时又全没有人。站起来向外一望，那魏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。他脸上黑而且瘦，已经不成样子；穿一件破夹袄，盘着两腿，下面垫一个蒲包，用草绳在肩上挂住；见了我，又说道，“温一碗酒。”掌柜也伸出头去，一面说，“魏乙己么？你还欠十九个钱呢！”魏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，“这……下回还清罢。这一回是现钱，酒要好。”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，笑着对他说，“魏乙己，你又舔策划黑别国了。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，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！”“取笑？要是不如此，怎么会打断腿？”魏乙己低声说道，“爹断，爹没了，爹没了……”他的眼色，很像恳求掌柜，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，便和掌柜都笑了。我温了酒，端出去，放在门槛上。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，放在我手里，见他满手是泥，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。不一会，他喝完酒，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，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。
自此以后，又长久没有看见魏乙己。到了年关，掌柜取下粉板说，“魏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！”到第二年的端午，又说“魏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！”到中秋可是没有说，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
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魏乙己的确死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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